昌列寺佛学院——嘉绒闻思讲修院从一楼至二楼的壁画上，画着非常有名的《调象图》，所描述的内容是“九住心”，以调伏大象来比喻调伏自己的心。黑色的大象代表凡夫完全不受控制的心，起初僧人也要追着它跑，随着僧人拿着象征正知正念的法器调伏疯象，黑色的大象渐渐变白，粗重的昏沉掉举与细微的沉没过患渐渐消失。在画中，我们看到大象周围蹦蹦跳跳的猴子、兔子也渐渐变白，最后消失不见。当疯黑象被调伏，僧人修禅定时，白象也能乖乖地安住于僧人身旁。而最后僧人骑着白象，代表原本不受控的疯狂之心已获轻安。火与剑表止观双运，智慧之火烈焰炽燃；智慧之剑斩断二障无明，心终能平等安住于三摩地。

密宗《调象图》画的内容和禅宗《牧牛图》类似。禅宗祖师喜欢用“牧牛”譬喻“修心”，即将牧童比作人，将牛比作心性。比如，普明禅师所作的《牧牛图颂》，就分为十个阶段：未牧、初调、受制、回首、驯伏、无碍、任运、相忘、独照、双泯等。

妄念之心无论是将它比喻为疯象抑或是狂牛，还是脱缰的野马，都要慢慢不断想办法，用正知正念的绳索，套住它的脖子。尽管它还是会蹦跶、折腾，还是不听使唤，甚至还会拖着你走，但最起码你已经能用绳索绑上它了。开始你只能跟在它屁股后面走，它想上山你就跟着上山，它想下山你就跟着下山，但最起码你已经把它抓起来了。

通过一点点去观察，有时它像一个狂妄的强盗，力量之大，让你完全无可奈何。当大家身上的贪、嗔、痴、慢、疑产生出来的时候，平常口口声声说的出离心去哪了？慈悲心去哪了？要利益众生的心态去哪儿了？全不见了！它像个大强盗一样控制着我们，让人完全没办法，束手无策。这是它狂妄的时候。

平常温柔体贴的人，也可能因为他的某些欲望没有得到满足而暴跳如雷，和之前表现出来的判若两人。什么叫魔？看这个人的样子，马上能看得出。其实不止别人，连我们自己，每个人都是一样。当你自己的嗔恨心产生出来的时候，还需要看魔鬼长的什么样吗？看你自己就知道了。大家经常会问我妖长的什么样？魔长的什么样？鬼长的什么样？不用看别的，当你嗔恨心起来的时候，当你的欲望弥漫的时候，妖魔鬼怪就都在你自己身上。

 这颗心有时又像小偷、老鼠一样，看似温温柔柔，其实是在盘算你的需求、欲望和动机，搞些小动作，平时你也没什么感觉，觉察不到，但是突然间可能会让你为它受折磨。它有时就像野牛、野马停下来吃草，安安静静好像真不错，但只要你想靠近它，骑着它，就不容易了。

 我们小时候驯野马、小野牛，一骑在上面，它就又蹦又跳，踢来踢去，想方设法把你从背上摔出去，除非是很好的骑手，否则很难调伏它。调伏大象都是用铁钩，钩住它的鼻子、耳朵，用让它流血、疼痛等方式来慢慢调伏，有时需要很长时间。

当我们能反观自心，可以让它慢慢安静下来。刚开始你会发现，那颗心就像排山倒海，念头如一个浪接一个浪，好像你根本无法抵抗它一样，就像驯马、驯牛等等，都是这样。首先你要努力抓住缰绳，久而久之让它没办法往前乱冲乱跑。因为它也会累，当它累的时候，你就能让它稍微地回头，偶尔地回头。这样把心抓回来，可能又散出去了，再抓回来……当你抓久了，不放弃它，有一天它自然就慢慢开始回头。心会累，更会痛，这时就会开始跟随，被引导入正途。

因此，我们要对自己的心有觉察力，起码知道它在想什么，起心动念的那些杂念是什么，身口意都在干什么，你的想法是不是正知正念。这样随时随地去观察这颗心，用正知正念的善枷锁把它捆绑起来，久而久之，它就开始慢慢柔软下来。

当脱缰的野马被绳子绑住后，好的骑手骑在上面，就能慢慢驯服它。最后它会听从你的使唤，你可以牵着它，甚至可以骑着它，你想让它往哪儿转变都可以。比如，你觉察到自己有个不善的念头，立马可以让它转变成善的念头；你观察到心又想兴风作浪，继续造作五毒——贪、嗔、痴、嫉妒、傲慢、疑心病等这些轮回中的恶业，你立马能把它拽回来，让它去做善事，朝向布施、持戒、忍辱、精进、禅定等实修方面去转变。

你可以掌控自己的心，最后还可以把它放掉，让它变得自由自在。这就如大象、野马、野牛等被调伏了，你很自在，而它也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吃草、喝水，你随叫，它随到，就跟在你身边。

那颗狂妄的心，当我们把它调伏了以后，它就能安静下来，由原本风大浪涌、惊涛骇浪，变得心如止水。就像禅宗中提到的“非风动，非幡动，仁者心动”，既是心在动，我们就把它调伏好，让它进入安安静静的状态，这样才能真正“放心”。

有些人的心进入安静状态后，还是有很小的起心动念。这些就像小偷似的，不易被察觉，但很多人享受这种感觉，比如天天打坐，享受那种舒服的感觉，其实念头还是眷恋那种舒服、没有太多杂念的安静状态。这种打坐很多人都能会，所有冬眠的动物都会。我们要做的，是让它把里面所有的念头都清理得干干净净，就像天空中没有乌云、尘霾，能够完全进入三轮体空当然更好。